从检察院拿到不起诉决定书的那一刻,南阳农民李旭感到五味杂陈。自2015年他和同村村民李东志、李基先三人因为举报污染获赔偿而被判敲诈勒索后,他们三人已经在维权申诉的路上走过7个年头。“这几年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也一直坚信自己无罪。”李旭说。
村民举报获赔偿后被判敲诈勒索
李旭、李冬志、李基先是河南省南阳市唐河县滨河街道办事处谢岗社区居委会白庄组农民。自2013年开始,一个叫做南阳亿瑞陶瓷有限公司的工厂在村旁建了起来,这是当地从外地招商引进的企业。该厂征用他们村的部分耕地,2013年开始生产,村民们发现,空气中开始闻到刺鼻的气味,令人感到头晕头闷。地里的麦苗上、地面上像下了一层小雪粒,接着成片麦苗叶子枯黄,当年,该村的麦子出现了大幅的减产和部分绝收。村民们逐渐意识到是陶瓷厂子导致了的变化,遂向政府及环保部门进行了反映。2013年和2014年,该公司因生产经营污染周边农作物对村民做出了相应的经济补偿,其中也包括李旭、李东志和李基先三人的受污染群众得到了每亩地几百元的补偿。期间,当地环保部门曾到该村进行环境监测,定性为排放严重超标,当时政府职能部门出具的环境监测结果报告单和信访事项处理意见书,要求污染企业停产、整改并做出处罚。
然而,该处理意见书一直未能妥善落实,污染生产仍在进行,污染仍在持续。之后污染企业的生产在继续,污染在持续。因为污染继续造成农作物和环境损害以及认为当地环保部门不作为,李旭三人选择继续举报,过程中,有当地唐河县产业集聚区管委会和谢岗村支书的多次主动协调下,污染企业先后两次主动提出追加补偿,并要求三人不再举报。尽管三人就污染和举报之间的奇葩协议并未完全同意,但双方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一致,三人拿到了追加的补偿款,然而,就在李旭、李冬志取得第二次补偿追加款时,被当地公安守候抓捕,并由当地唐河县检察院于2015年底将三人以涉嫌敲诈勒索罪诉至法院,虽然法院最终判处李旭、李冬志因有从轻情节被判三缓三,李基先没有获利,情节轻微,虽也犯罪,但免予刑事处罚。可不管怎样,三人最终都成了罪犯。
检察机关决定无罪不起诉
三人表示不服,在判决之后即展开申诉维权。
三人认为,只是反映污染和环保局不作为,都是合法的,从未主动提过钱,是对方做贼心虚,且由管委会的人一再提出给追加补偿。另外,污染给三人带来的经济损失也是客观存在的,污染对身体健康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然而,政府和司法部门不去管违法企业的污染,反而判了举报人敲诈勒索,太不可思议。在经历不懈的努力后,直到2019年12月,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于做出了由南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再审的决定,随后,南阳中院将案子发回唐河县重审。然而,三人对曾判他们有罪的唐河县法院失去信任,岁提出回避申请,案子的管辖权转移到方城县法院。
随后,在审限超期的情况下,李旭等三人不断进行申诉,此前,就曾从多渠道获知该案可能得到无罪不起诉的结果。6月22日,李旭终于迎来了这一刻。
上午11时许,李旭、李冬志两人作为代表赶到方城县检察院,终于拿到了该院出具的不起诉决定书。该决定书显示,方城县人民检察院认为,李旭、李冬志、李基先三人举报污染获得补偿的行为不构成敲诈勒索犯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之规定,决定不起诉。
当事人称将申请国家赔偿
“用心酸俩字无法描述这个千辛万苦的申诉过程!”李旭说,原本以为拿到不起诉决定书洗脱罪名后自己会哭,但他的真实感受是一种解脱的平静,却并不觉的难受,李旭表示,回想数年来,为了申诉有果,他没明没黑的查法条,找案例,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明知自己无罪,申诉程序却异常困难,一个人夜里多少次流泪,那种感觉无法比喻。几年来,看着他为申诉案子东奔西跑,茶饭不思的样子,妻子也曾劝过他吃亏算了,别告了。但倔强的李旭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状,“我家小孩前几年上小学时,有同学和邻居家孩子说他爸爸犯法了,被关监狱了,儿子回到家里哭着藏起来不敢出去玩。”李旭说,申诉期间,可能因为犯罪身份,李冬志的家人也因此失去了入伍资格,“我们出事后,外面流传着一种说法称,再也没人敢举报污染了。”一系列的问题鞭策着三人不懈的申诉,而在申诉过程中,也有一些司法机关的工作人员在了解了案情后,鼓励他们申诉,“他们中有人让我回去告诉我妻子,坚持申诉是对的。”
李旭说,终于拿到了无罪的结果,但多年的申诉也花去了他们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尤其背着敲诈勒索罪的这些年里,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们或将考虑提起国家赔偿申请,维护自己的权利。
华商报记者 杨德合